2007/6/25
謝師宴收到的禮物
(原文張貼於學生們的班版上)
回到住處,打開謝師宴時收到的,同學們準備的禮物。兩件禮物,都讓我啞然失笑。不是不喜歡,而是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的反應。
這是從小到大,收過的禮物中,第一本食譜。同學們知道我即將有一段留洋的遠行,送我一本要自己洗手作羹湯的「台灣小吃」食譜,讓我想起,2003年在倫敦實習的那一個半月。有一天傍晚,站在初秋冷涼的Piccadily Circus街頭,確實有種突如其來地,對於台灣小吃的想念。轉角的中國城,超市裡只有從中國進口來的難吃泡麵,和一堆不知該如何處理成熟食的雜貨,沒有平日習慣的各式罐頭,和任何一件與台灣能沾上邊的食物。
這並沒有讓我覺得沮喪,只是覺得好笑,人對口腹的慾望,往往也可以建立在所謂的鄉愁之上。
老實講,我是君子遠庖廚型的人,三餐皆外食,雖自忖對廚藝應該頗有天份,可麻煩的事我一概不碰,偶有遠方友人到訪,想吃港邊海鮮,若因人少而難至飯館開桌時,才會自己做菜做飯的。不過未來預防未來在異鄉的街頭,可能再次地突如其來的鄉愁,我會認真努力,學習解讀食譜中深奧難解的各式語辭,冒著把自家廚房燒光的危險,至少學會做一、兩樣小吃。
收到的第二件禮物,一個隨身酒壼(生活工坊牌的),是我從小到大,收到的第二個。收到第一個的時間,恰巧是在十年前(整十年喲!),六月的最近這幾天。為什麼記得那麼清楚,因為那是我當兵退伍的前幾天,幾個很熟的學弟,合送的退伍禮物。
在小金門當兵,喝酒是家常便飯,喝的通常都是酒精純度五十“趴”起跳的高梁。金門的冬天很冷,記得還是菜鳥站夜哨時,面對漆黑的海面,寒風吹來,想像如果有對岸的水鬼摸上岸來時該如何處置(直接一槍弊命,還是先海K痛扁一頓),四、五度的低溫,總覺得來口高梁一定很好。不過這樣的情況從未發生過,因為站哨飲酒若被查到,以衛哨失職論處,在「戰地前線」,是條重罪。沒有很久,我的菜鳥生涯就提前結束,被送到大金門受訓變成士官,面海站哨的日子旋即結束,值哨時變成坐在軍械室旁的安全士官,很冷的天氣,也都可以在不太冷的室內燈下讀書。
那麼,他們為什麼送我一個酒壼呢?而且還是在我臨退伍前。
當士官之後,因為和上級長官相處的時間變多變長,每每單位裡的大宴小酌,便都有我的一份(或者說是不得不去),外島的部隊文化,有加菜必定要喝得酩酊大醉,全營的幕僚軍官、文書士官,什麼醉到吐至昏死送醫或在地上翻滾的戲碼,時時上演,唯獨我從未喝醉過。
因此,人人皆認為我能飲,也愛飲。
這真的是個天大的誤會。其實我或許能飲,但不並特別愛飲,特別後來對於高梁,更是敬而遠之,一聞及高梁,便會想到在金門的那段高梁狂飲,和混雜著嘔吐雜物的味道,總覺全身不對勁。
不過現在偶時登高山,特別是在秋冬之時,冷到極冷之顛,總會覺得有幾口小酒可飲很是怡情。第一個酒壼,由於過去數年,一直過著因為工作與求學之故,到處遷徒的日子,著實不知塞到哪去,所以每回上高山,只能背著小寶特瓶裝酒;不過今天收到一個新的壼,以後便可以坐在黑夜的冷杉林裡,緩緩地喝上兩口。
總之,很感謝你們貼心的這兩件禮物。
今晚的餐宴上,我並沒有因為場面的某種詭訣氣氛而感動落淚(唉,我原本是專攻電影製作的,”幕後”是我比較擅長的事,較之於哭給別人看,或許把別人弄哭我更會),但並不表示看見相處了二至五年的學生們要離校,心底毫無波瀾。老實話,替你們高興的成份大於不捨,看見你們昂首跨步地邁向人生的下一階段,並且意氣風發,那應該是一種驕傲的感覺。
雖然今晚我在台上講話「鼓勵」各位時,真的在聽的沒幾個(大多數人開始忙著拍合照),可能是我的唱作俱佳能力太差,不過那真的是發自肺腑的真心之言。同時也希望下回有機會,你們當上「大廚」,會遇到認真品嚐各位「廚藝」的誠意好客人。
那才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幸福啊!
5 則留言:
哈...先來留言...^^
Hi David,
Thanks for your mail. Believe me. You will be an excellent cook if you stay in a country where is expensive to eat in the restaurants. I gave a lecture in Melbourne Animation Conference on June 18, just came back to Brisbane last Friday. I stayed at Lindsay's place. Melbourne is beautiful and cold in the winter. I met some students from Taiwan and had a good time there. Please take a look at my BLOG. Thanks. Jimmy
我以前一個同事聽說留美時太無聊,整天鑽研傅培梅食譜,最後可以花兩天烤出脆皮烤鴨和辦出一桌大菜來,假以時日我相信陳老師也可以的! 嘻嘻嘻..
你還是好好的把食譜讀好,把手藝練好吧!
不然到時候我跟鵝子去英國投靠你是要吃啥?
謝師宴這碼子事總讓我有些不自在。
不外乎吃喝玩鬧,我能吃能喝,但不總能接受學生的玩鬧的方式。常有的尷尬情況是:當我還在跟食物奮戰時(剛咬下半口菜葉),班代在台上喊著:請瓊儀老師為我們唱首歌(天啊!讓我安靜的吃個飯!至少先讓我吃飽吧!)…又或某主任、某教官、某組長、某立委、某市代對我張口微笑…常常枯坐其中,與周遭格格不入的我,不免想著:我寶貴的生命為什麼非得浪費在這樣的場合?
這學期開始謝絕任何應酬,天王老子來都不去的。學生對我的「不通情理」有些微詞。但,師生之間的情誼,也許真的並不在這些枝微末節。教書四年,終於,我有了一個安靜的期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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